第一百六十九章(第1页)
邹推司打起了精神。眼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了段景曜问的话,说道:“银针发黑,应是中毒。不过也说不准……”邹推司还没说完,话头就被左璋抢了过去。左璋身上,也是有些傲气在的。没验出来中毒时,他是害怕,可验出来了他就不容旁人质疑。皇城司的人虽比他厉害,但又不是专于验尸之道,凭何质疑他!不悦道:“自然是中毒,我检查过了并无外伤,银针也黑了!”见左璋急了,楚昭云立刻往前走了一步。她等的就是现在!抬眼看向段景曜,楚昭云轻声道:“银针发黑,可未必就是中毒!“左璋叱道:“楚昭云!现在是在验尸,你莫要为了个人恩怨与我作对!“邹推司急急出口:“左璋!休要胡言!”方才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左璋抢了话头,眼下见左璋竟然在外人面前跟自己人起了内讧。他一张老脸都被左璋丢尽了!这几人其中的心思瞒不过段景曜。段景曜看向楚昭云,点名到:“楚仵作,你重新验。”“是。”楚昭云打开匣子,带上了鹿皮手套,走近了死者。其他人也都紧紧盯着楚昭云的动作。“死者七窍内并无雨雪,唇口上并无齿痕,这都是未中毒的迹象。”楚昭云说完,将银针插入了死者喉咙中。片刻后取出,银针依旧是发黑。左璋心里有些得意,小声说道:“这不是和我验的一样!”楚昭云从匣子里摸出了一块小小的皂角,要了一碗水化开了些许,将银针插入了碗中。“段大人,请看。”楚昭云说着话,将银针拿了出来。方才发黑的银针,眼下又重新鲜亮了起来。邹推司捋了捋胡子,有楚昭云在,也省得他解释了,方才被左璋丢掉的脸又拾起来了。楚昭云又拿出了一根新的银针,说道:“方才住持说相国寺僧人同吃同住,可否让我探探别人?”段景曜看了眼清河小僧人,清河乖巧地走到楚昭云身侧,张开了嘴。“别怕,我不往里探,不会伤着你。”清河眨了眨眼,他相信楚仵作。等银针拿出来,清河也傻了眼:“我怎么也探出来银针发黑?”听得清河惊讶的问话,静玄住持又睁开了眼,不解道:“这怎么可能!楚仵作,也探一探老衲!”楚昭云看向邹推司:“推司,我银针不够了。”“左璋王疑,速速将你二人的银针都给楚昭云。”两人虽心中不情愿,但也只得照做,尤其是左璋,脸色煞白,他已经意识到自己验错了,可他不明白为什么。楚昭云眼下顾不上左璋的小心思,接过银针后,看着比她高一头的静玄住持,说道:“还请住持矮身。”“我来。”段景曜接过银针,他生得比静玄高,验得轻轻松松,“银针也发黑了,楚仵作,这是为何?”“银针验毒,验鹤顶红最准,验其他都也能准个五六成,但有时吃了某些吃食,也会验的相同结果,比如食用了鸡蛋黄。”清河直言道:“可出家僧人,从不食鸡蛋。”“今日午饭,吃了什么?可有食用韭菜或者大蒜?”“楚仵作怎么知道!早晨和中午都吃了韭菜!”“如此便是了,并非中毒。”楚昭云说完,又重新开始检查死者,也并未见明显伤口。她看向段景曜,段景曜立刻会意上前。“段大人可有闻到血腥气?”楚昭云知道,段景曜嗅觉比她灵敏许多,尤其是闻血一道上。段景曜仔细嗅着,经楚昭云这般一问,他还真闻到了血腥气。“有,很淡,不确定是乐知身上的,还是楼上的。”楚昭云皱了皱眉,楼上什么情形还完全不知。若她没有猜错,楼上应是郡主……既然有淡淡的血腥气味,应当是她有疏漏之处。在左璋和王疑面前,她更得谨慎。仔细探查后,发现一旁的矮凳上颜色深浅不一。“大人,看!这深的地方是不是血迹?”楚昭云问完,自顾将乐知推着翻了个身。她看见匕首了!“大人,死者粪门里被插入了尖锐匕首,这才是死因!”“且慢!”段景曜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楚昭云要拔匕首的手,看向白泽,白泽隔着帕子将匕首拔了出来。众人齐齐侧了身,避开了眼前的不净之物。“住持,皇城司先替相国寺将乐知抬到僧房去看管着,住持可有异议?”“听段大人安排。”静玄住持手里捻着佛珠,面上一片愁容,“是何人害了乐知,还请大人允老衲跟随大人一起查案!”“查案的事先不急,该验的尸还没验完。”静玄不懂段景曜的意思,问道:“段大人不是说,晋王府的人没来之前,谁也不能动言芷郡主的尸身……”“昨日不是还有位死者?”“大人是说静檀?”静玄有些惊讶,“静檀乃是坐化圆寂,难道有蹊跷?”“段某听闻,静檀法师是得道高僧,自有仙风道骨,这般人物坐化,是放进铸造的金身里,还是火葬了?”静玄摇了摇头:“水葬。段大人真要验静檀的尸,段大人也知静檀是汴京城口中的高僧,大不怕遭人诟病?”“得道高僧?仙风道骨?我想住持心中自然明白这名声怎么来的?就算是真的,段某也不怕这些。”“那……”静玄有些犹豫,得道高僧的名声和相国寺的神威,都是在钦天监的授意下刻意为之。他听段景曜这话,难道钦天监的意思不是陛下的意思?想了想,说道:“那大人便随我来,静檀葬在了相国寺最北边的湖里。”一行人跟着住持出了藏经楼主楼往北走。楚昭云心中想着段景曜方才说的话。他那话什么意思?难道得道高僧是假的?难道相国寺的神威也是假的?等回头她得问问段景曜!不过她也知道,自打来了相国寺看见段景曜他就装作二人不认识,其实是为了她好。